【輕小說】槍、符咒、判官筆--第四章。

《第四章》

轉眼之間,放在書桌上的桌曆已經從四月換成六月這兩個月來,我盡量不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字彙與身份,過著與發生那件詭異戰鬥前的生活無異。在固定時間起床,和秋本姊妹一起前往學校,照著課表上著無趣的課程,在放學後晃去社團教室。

雖然我依舊會在深夜無人時依著那本「少林點穴法」做打穴功夫的修行,並且不斷加重綁腿內鐵砂的份量好訓練自己的腳力,但至少表面上看來,我的生活與普通的高中生並沒有兩樣。當然,平凡高中生不可少的出遊活動自然也不會缺席。

叩叩叩、叩叩叩

。房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在我還來不及睜開矇矓雙眼時,秋本藍香的聲音便已震天價響地從門外傳來。

「喂!傻蛋,起床啦!你該不會忘了今天大家要一起出門吧?」

我把頭埋在枕頭中,想逃避那惱人的聲音。和妳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叫傻蛋,而且可不可以拜託一下,如果要在清晨叫人起床,麻煩用妳那嬌的一面吧!這樣保證任誰都抗拒不了的啦!

然而過不了多久,我便放棄掙扎,揉著惺忪睡眼爬下溫暖舒適的床鋪,並且走到門前將門打開,表示我已起床。因為我想再不開門,只怕門外的偽蘿莉就要破門而入並且使用暴力手斷讓我從床上離開了。

畢竟她的身形小歸小,但經過上個月的事件後,要說她可以輕易地破壞一扇只有著喇叭鎖的木門,並對一個正賴在床上的無用男高中生發動足以令對方清醒的攻擊,我一點都不會懷疑。

見到我打開房門,秋本藍香只是冷冷地唸了一句「呿,有夠慢的」便轉身離去,而萬般無奈的我只能提不起勁地前往二樓的盥洗室做早晨的梳洗。

在這期間,可以不斷聽到住在懷楓莊的其餘四人,不住地在一二樓之間奔來跑去,掩飾不住興奮的心情,準備著出門時所需的物品。

「同學給了我幾張新開幕的遊樂園招待券,不如找一天大家一起去吧!」上個星期懷楓莊所有房客齊聚在餐廳吃晚餐時,川添大哥這麼說道。

雖然我對遊樂園並不是非常有興趣,但這畢竟是個可以和小碧一起出去玩的機會(雖然還有其他人在),我怎麼可能錯過?

更何況,票都已經拿回來了,若不用掉也很可惜。或許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吧!川添大哥的提議很快地就被所有人接受。

經過一陣子的兵慌馬亂,所有人總算在懷楓莊的大門前集合,準備前往目的地的遊樂園。等所有人都到齊後,川添大哥便先去取車。由於人數正好可以擠一輛車,特別向大學友人情商借了這輛車,讓我們可以不用在漸漸轉熱的天氣裡去擠電車。

話說回來,這好像是懷楓莊第一次全員參與的集體活動(如果不算上那次不到十分鐘就有人喝的暴走晚會),而且看得出來,我身旁的三個女孩子都特別打扮了一番。還記得那晚大家無條件通過川添大哥的提議後,三個女孩子便開始討論要找個時間去逛街買要穿的衣服了。

松尾小姐走的是成熟OL路線,身上穿了胸前微微抓皺,雪紡袖的V領綿衫,下身則是一件深藍色的牛仔褲,帶著休閒的氣氛卻又不會顯得太過隨便。

至於小碧身上穿的則是一件粉紅色的五分袖連身洋裝,上頭有著一些簡單的繡花與綁帶做為裝飾,穿在小碧的身上顯得相當合適可愛。

另一方面,秋本藍香穿的是一件附領帶的白色襯衫並配上一件格子裙,看起來倒有些像是其他學校的制服。怎麼,這伙是想玩 cosplay 嗎?

正當我看得入神時,一台銀色的休旅車緩緩駛了過來,並停在懷楓莊的大門前,川添大哥搖下車窗,向我們招了招手示意可以上車了。

身為一個有風度的男士,我很自然地走向車尾,幫著打開行李箱的門,並且接過女孩子們遞過來的各式包包和提袋放人行李箱中。當然,這其中也有一早就叫我傻蛋的人的行李,足見我是多麼的寬宏大量與不記恨喔!

為了方便在車輛行進時仍然可以拿到每個人自己的隨身行李,在接過所有的東西後,我又稍微花了些時間整理各項東西的位置。因此當我闔上行李箱的門時,女孩子們也都已經在車內了。

身為大學生的松尾小姐自然是坐在前座,而我們幾個高中生則坐在後方的座位。幸好我們三人的身都不算高大,又有個人幾乎像是個小學生,因此實際坐上車後,不感覺擁擠。

「妳要坐靠窗的位置嗎?我可以和妳換。」

在我準備上車的時候,見到秋本藍香已經坐在中間的座位上,便隨口問了一聲。反正我對坐哪個位置並沒有特別的偏好,而且如果能坐在小碧的身邊也不錯。

「不要!」我話才說完不到零點一秒,秋本藍香馬上就否決了這個提案,並且做了個鬼臉說道:「我要坐姊姊旁邊。而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姊姊旁邊的位置只有我能坐,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姊姊的。」

我的天吶!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高中一年級的學生嗎?該不會是謊報年齡或是報戶口的時記錯出生年月?還說我是傻蛋,我看妳才是不折不扣的傻冒吧!

再說,我在學校早就坐在小碧旁邊啦!更何況,說姊姊會被搶走,會不會太抬舉了我一些?我又不是變態誘拐犯。我一邊在心中嘀咕著,一邊坐上車。但一想起秋本藍香的舉動,我終於忍不住「噗嗤」一地笑了出來。

「傻蛋,你幹嘛沒事在那邊傻笑啊!是有什麼有趣的事嗎?」秋本藍香問道。

「沒有。」我故做鎮定地回答,卻掩蓋不住嘴角的笑意。我總不能說是因為妳才笑的吧?我可不是這麼沒禮貌的人喔!

「不想說的話就算了。」秋本藍香嘟著嘴哼了一聲。

說實話,她這種像小孩子在鬧彆扭的神情有時還真讓人覺得挺可愛的。

「好啦!我們出發吧!」川添大哥見所有人都上車之後,便這麼宣佈並發動車子,打斷了我與秋本藍香的鬥嘴。

今天要去的遊樂園,位在山區,距離懷楓莊大約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一路上我們五人便在笑笑鬧鬧中渡過,但也不覺枯燥。或許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比較快,感覺上車還沒多久,便已能在公路上看見一座巨大的摩天輪,以及位於其上的遊樂園標誌。

「好大喔!搞不好在上面可以看到整個城鎮喔!」見到如此巨大摩天輪,秋本藍香不禁讚嘆了起來。

確實如此,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摩天輪,因此可以理解秋本藍香興奮的心情。雖然小時候也曾和母親一起搭乘其他遊樂園中的摩天輪,但童年記憶中的摩天輪與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遠處的摩天輪正在轉動著,速度卻相當緩慢,似乎要半個小時以上才能轉上一圈,足見此摩天輪的巨大。

車子又開了二十分鐘左右,我們這才來到遊樂園的門口。

由於我們一早便從懷楓莊出發,避開了假日時的人潮,一路上沒有遇上塞車,因此到達遊樂園的時候,園區才剛剛開放入場,算是第一批的遊客。或許時間實在太早,附近除了我們一行人外,現在只有三三倆倆的小家庭正在購票,所以不需要花時間排隊就可以遊樂園內。

「好了,先看一下要怎麼安排接下來的行程吧!」穿過剪票口後,川添大哥將我們帶到路旁的樹蔭下,把方才在剪票口發放的園區簡介遞給我們四人說道。

雖然我對要先去哪並沒有太大的意見,不過仍然將園區簡介翻開,稍微瀏灠了一

整座遊樂園是個頗大的橢圓形,場內的設施也相當多樣,從刺激的雲霄飛車到常見的旋轉木馬與鬼屋都不缺,甚至還有一大片單純的山林步道,給喜歡悠靜的遊客們一個休息的地方。

所有地點的安排是依照遊樂器材的特性來規劃,雲霄飛車,自由落體等追求刺激的遊樂器材被集中放置於剪票口往右走的區域,而鬼屋與旋轉木馬這類以趣味為主的場地,就和射擊遊戲與熱食販賣區排在入口的左側,兩個區域間則是山林步道,並且有小火車讓想快速到另一區的遊客搭乘。

「再過一陣子人潮應該就會出現吧?要不我們儘量避開排隊的人潮?」松尾小姐提議道。

的確,難得的假日不論到哪兒幾乎都是人山人海,如果還得浪費許多時間與其他人擠在一起排隊,實在很難玩得盡興。因此大家聽到松尾小姐的話後都表示同意,但秋本藍香也說道:「不過難得來一次,我也希望最好每一項設施都可以玩到的說。」

「不然這樣吧,我們趁著現在遊客還不多時,先去雲霄飛車那種很快就結束,但通常都要排很久的遊戲,這樣應該趕得及在人潮出現前把所有遊戲都玩過一遍。等玩完也差不多可以吃中餐,我們就在山林步道找個地方休息和吃便當,也可以躲太陽,等下午再去另外一區。」川添大哥說道。

果然是大學社團的社長,看來的確是個很合理的計劃,可以玩到大部份的設施,又不會覺得都在排隊或是太過匆忙。

「等等!」

正當我們決定好要如何進行接下來的活動,並往遊樂器材的方向走去時,秋本藍香搖了搖手中的數位相機,伸手指向就在入口處不遠的遊樂園吉祥物說道:「大家第一次一起出來玩,先照一張合照當念吧!」

秋本藍香將手中的相機交給位在入口處的工作人員,並請他幫我們幾個拍照,同時把我們拉向吉祥物人偶的方向。像是小熊的吉祥物人偶見狀,也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站在我們五人身後,並且不時地用動作出表現興奮的模樣,顯得相當活力有神。

「一、二、三……要照囉!」等到大伙兒站好後,園區內的工作人員拿著相機說道,並按下快門,替我們五人照了兩三張的相片。

工作人員將相機交還給秋本藍香後,她便迫不及待地切換到瀏灠模式,看方才的相片照得如何我們也自然而然地湊過去參一角誰知這照片一顯示出來,我們所有人都笑了出來,只有秋本藍香一個人嘟著嘴顯得有一些不滿意的樣子。

三張照片中,川添大哥和松尾小姐站在吉祥物人偶的左側,我和小碧則是位於照片面的右側,正中央的則是秋本藍香以及她身後的吉祥物。

看起來像是一張再普通也不過的團體照,然而位於照片中央的秋本藍香與園區吉祥物的組合,卻不禁讓大家莞薾。在三張照片,秋本藍香的頭上都出現了些多餘的東西,而且只有她的頭上有。

第一張照片,秋本藍香的頭上多出了兩根比著勝利姿勢的手指,活脫像是多出一對耳朵似的。而隨著照片張數的增加,秋本藍香頭上的手指數目也隨之增加,到了第三張照片時,就連園區的吉祥物也湊興將毛絨絨的大手掌放在秋本藍香的頭上。

先聲明,我們事前可沒商量好要這樣作弄秋本藍香的喔!會連續三張照片都只有她被作弄,我想一定是單純的巧合罷了。

話說回來,除了被大夥捉弄的秋本藍香外,這些照片還有個共同點||雖然在螢幕上不是非常明顯,但每一張照片裡,川添大哥和松尾小姐的手都在背後緊緊地彼此握著。

好啊,原來他們兩個還有這種關係啊!和他們兩人住在一起這麼久了,我現在才發現這件事,也真是有夠遲鈍的了。

「連姊姊都這樣欺負我……」

我們幾個就在秋本藍香嘟著嘴的抱聲中來到遊樂區。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的廣場裡矗立著許多巨型的機械,海盜船啦、雲霄飛車等是應有盡有。

「那要先玩哪一項呢?」望著琳瑯滿目的遊戲,松尾小姐說道。

「雲霄飛!」在其他人都還沒回話時,秋本藍香就興奮地喊道。

要我說,最好是每一項都不要玩比較好。別誤會,我可不是因為膽小而害怕玩這些遊樂器材喔!我只是不懂什麼人們總是喜歡花錢到遊樂園來折磨自己而已。在我看 來,遊樂園應該是個可以好好放鬆享受的地方,只要有旋轉木馬、咖啡杯和摩天輪就夠了,幹嘛沒事搞出一堆這些一不小心就可能會出人命的機器出來啊!

「好,就先去玩雲霄飛車吧!再過一會人潮可能就會出現,到時就得排很久囉。」川添大哥的話語打斷我的思緒,而即使心理百萬個不願意,我也只能隨著大夥的腳步往雲霄飛車的方向前進。

川添大哥的想法沒錯,當我們五人走到雲霄飛車的入口時,前面早就有長長的一列人龍。一直要等到十分鐘之後,我們這才推進到搭乘口前,等待前一批的遊客出發去體驗致命的快感。

在我們排隊的這段時間裡,身後的人潮像螞蟻似地不斷增加,使我就算想臨陣脫也做不到,只能被人潮推著往前走,而每前進一步,我就感到腳又軟了一分。

這下可好,已經無處可逃,勢必得坐上這個一定是惡魔發明的機器。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有五個人,而雲霄飛車的坐位是兩人一排,因此待會的安排一定是川添大哥與松尾小姐一組、秋本姊妹一組,所以我只要現在振作些就行了。反正等會兒上了車後,他們四人也看不見身後的狀況,因此也不必擔心閉上眼睛祈禱機器快點停止的舉動會讓我失了面子。

嗶||入口處的操作盤發出尖銳的聲響,說明遊樂器材已經啟動。

只見列車緩緩起步,往高處慢慢爬升,而當列車行駛到第一段軌道的最高點時,便毫無預警地快速往下俯衝,令列車上的遊客發出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在接下來的二分二十內,從遠方傳來的尖叫聲未曾停止過。話說回來,原來這樣玩一輪只有三分鐘不到啊?如此看來,等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才是。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覺得雲霄飛車會是一種折磨,因為在我的記憶中,似乎不曾玩過這類的遊戲。或許這只不過是我的成罷了,也許等會兒玩過一次就會覺得有趣也說不定,這拼命這麼告訴自己。

一股強風從右手邊吹來,上一班的列車已經再次回到搭乘口。工作人員在協助上一批的遊客從對面月台下車後,便開啟我們這側的閘門。由於我們五人是排在最幾頭的幾個,自然而然地便往列車的最前頭走去,正好坐在列車的最前面三排。

曾經聽說坐大客車時靠前方的座位比較不容易暈車,不知道雲霄飛車是不是也是這樣。是說至少這個位置還能清楚地看到前方,可以先有些心理準備,應該會有所幫助。

就在我坐定沒多久,想著究竟還要多久列車才會動動,早點讓這趟折磨之旅結束時,身旁的座位有人坐了上來。那是一個穿著白色洋裝,活脫像個小公主的小女孩,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完全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恐懼。

或許小朋友都是如此的吧!他們不會杞人憂天地去想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或是自己的心臟是否負荷得了這種事情。話說回來,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個小女孩呢?總覺得她的臉相當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咔||」就在我還來不及仔細思索時,安全護桿已經降下。好啦,這下可當真是無處可逃了。

嗶||操作盤的警示聲再次響起,而隨著列車愈爬愈高,我雙手握著安全桿的力道也愈來愈強。

「叔叔你很緊張嗎?可是我很喜歡這個遊戲喔!因為可以聽到很多人的尖叫聲吶!等下叔叔如果覺得害怕就儘管叫出來沒關係,因為這樣子才有趣啊!」

可惡,我竟然被一個小蘿莉如此瞧不起。而且什麼叫做「因為可以聽到很多尖叫聲所以好玩」?難道說現在的小蘿莉都這麼變態的嗎?再說,我是「哥哥」,不是「叔叔」!我才高二而已耶!幹嘛把我叫得這麼老啊?

既然身旁的小蘿莉都已經說得這麼過份,我自然不能就這麼認輸,便對她說道:「誰、誰在緊張啊!等一下如果大哥哥有叫出聲來,就請妳吃冰淇||」

我的話還沒說完,便感到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傾,同時心臟也開始快速地跳動。我趕忙閉上眼睛,減輕因列車往下俯衝而造成的視覺震撼,同時也強自壓抑自己想要叫出聲的衝動。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我只能靠著緊閉雙眼來抑制因列車行進的方向和速度而產生的暈眩感,同時期待著這場惡夢快點結束。我就說嘛,這一定是惡魔搞出來的東西,怎麼還一堆人特地花錢來折磨自己啊!

列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於完全停止。

心裡想說惡夢總算結束了的我,想儘早脫離這邪惡的機器,便睜開雙眼,準備下車。誰知這一張眼,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個完全顛倒的世界||腳下是一片蔚藍,而頭頂熙來攘往的人潮則變得像螞蟻似的渺小。

在我未意識到究竟發生什麼事的時候,眼前的畫面快速地後退並旋轉起來,同時一道龐大的力道將我向椅背的方向壓去。

原來剛剛只是中途的一個休息點而已,這趟地獄之旅還沒結束。

「啊||」突如其來的加速以及不斷快速變化的視野讓我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

這時的我已顧不得什麼打賭輸了得破財請小蘿莉吃冰淇淋的事,只能趕緊閉上眼好減輕頭暈以及想吐的感覺,並且在心中默唸著阿彌陀佛,希望我那已經過度工作到快要罷工的心臟能爭氣些,撐到遊戲結束。

「嗶、嗶||」高分貝的警示聲響起,雙手因緊握著安全護桿而露出青筋的我,這才察覺列車已經完全停止,惡魔製造出的機器總算停止運轉。

我僵硬地放開抓在已開始緩緩上昇的安全桿的雙手,拖著已經癱軟的雙腳離開列車。而在我好不容易扎著爬下車後,只見我身旁那個穿著白色蕾絲花邊洋裝的身女孩輕巧地跳下車來,左手插著腰,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比了個V的手勢,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說道:「嘿!是我贏啦!」

我還能說些什麼呢?只能聳了聳肩,向她示意確實是我輸了。早知道就不要賭氣說那些話,這下可好,不但失了面子,就連荷包也大失血。

「別忘了要請我吃冰淇淋喲!我先去攤位那邊等叔叔。」小女孩揮了揮手說道,就往出口的方向奔去。

可惡,妳該不會是惡魔的手下吧?難道媽媽沒告訴妳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給的食物嗎?小心被下毒喔!而且,我就說我是「哥哥」,不是「叔叔」了啦!

「傻蛋,走啦!還發什麼呆啊?」秋本藍香一掌拍在我的背上,讓我回過神來。

隨著大夥的腳步來到外頭的廣場,新鮮的空氣和腳下踏實的感覺,頓時減輕了想嘔吐的感覺。

「接下來去玩那個吧!」

在我還未完全恢復到清醒狀態時,秋本藍香已經指著另一頭垂直聳立著,約莫有好幾層樓高,並且不斷傳出遊客尖叫聲的自由落體遊戲大喊道,完全看不出來她才剛從雲霄飛車下來的跡象。

「排隊的人好多喔!我不太想去擠耶,我看我就在這兒休息一會兒,等你們出來好了。」見到自由落體遊戲入口處的排隊人潮,我便順勢說道。

這可不是推託之詞喔!身為一個資深的半家裡蹲,是不會因為和其他人在同一棟屋中住了幾個月,就變得喜歡這種人擠人的地方的……好吧!我承認有一部份的原因是直到現在,我都還有些想吐。

話說回來,剛剛我們去排雲霄飛車時,園內明明就還沒那麼多人,怎麼才不到半個小時,就多出了這麼多的人呢?難不成這附近所有的人都擠到這個遊樂園來了嗎?

「這樣啊?那我們先過去囉。」松尾小姐點頭說道。

「嗯,那我就在露天咖啡座那兒,等你們出來再去那邊找我,我不會走太遠,應該很好找。」我指著廣場中央賣冷飲的攤販旁的露天座位說道。

川添大哥他們一行人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後便往隊伍的尾端走去。

等到他們走遠,我這才轉過身向攤販的方向走去,此時方才在雲霄飛車上的那個小女孩,早已站在賣冰淇淋的攤位旁不斷我招著手。看來不論如何都得請這一份冰淇淋了。

我雙手一攤,做出個無奈的姿勢說明我不會食言而肥後,便向小女孩身前走去。

「好吧!妳要吃什麼口味的?」我向她問道。

「巧克力!」

我從皮夾中抽出一張千圓鈔票遞給攤位主人後說道:「老闆,要一份雙球的巧克力,還有一份雙球的薄荷巧克力。」

「沒問題!」老闆爽朗地說道,並且迅速從一旁的冰櫃內挖出冰淇淋放到甜筒內後遞給了我。

「來,這是妳的份。」接過老闆手中的兩隻甜筒後,我轉過身準備將冰淇淋拿給那個小女孩。

「咦?是要給我的嗎?」

我眼前出現的是小碧,那個穿著白色洋裝的小女孩則不見踨影。既不在攤位旁,就連附近的露天咖啡座上也沒見到她的人影。

「或許是和家人去其他地方玩了吧……」我在心中這麼想著。本來一個小女孩和陌生人搭訕之後又獨自到處亂跑就不太尋常,應該是被家人發現後給抓回去了吧!

「嗯。」反正錢都已經付了,也不可能退貨,我便把本來是要給小女孩的那份遞向小碧的身前,接著又問道:「還是小碧想要吃薄荷巧克力的?」

「巧克力的就好。謝謝小天,讓小天破費了,真是不好意思呢。」說著小碧又鞠了個躬,這才接過我手上的冰淇淋。

「我們到那邊坐一下吧。」我向小碧說道,接著便往廣場中的露天咖啡座走去。雖然這時園區內的人潮已然不少,但大部份的人都擠在各項遊樂設施的入口隊伍處,供人休息的廣場人反而不多,還有不少空著的圓桌。

「謝謝。」

在我拉開椅子並做了個「請」的手勢後,小碧笑著道謝,我這才拉開另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雖然我是個御宅族,但是要幫女孩子拉椅子這點小常識還是有的。

「小碧怎麼沒和大家一起去玩呢?」我用甜筒上附的塑膠湯匙刮下已經有些融化的冰淇淋邊緣,這才向小碧問道。

「看起來排隊要排好久,而且剛剛從雲霄飛車下來,還有些頭暈。我想了一下後,還是決定先休息一會兒。」小碧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樣啊……話說回來,大家都去排隊,只有我們兩個在這休息,會不會顯得有些不合群啊?」

以前除了校外教學這類的活動外,我幾乎沒有這種一群人出來玩的經驗,因此有些擔心自己的任性會不會掃了大家的興。

「呵呵呵……」聽到我這麼說,小碧不住地咯咯嬌笑了起來,笑到後來甚至變成捧腹大笑。從她的反應來看,不難發現我的擔心對她而言有多麼的滑稽與無謂。

看著她笑到快掉出眼淚的模樣,反倒令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裝傻似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並且訕訕地笑著。

只見碧撫著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氣後,這才面露微笑地說道:「呼……小天真的很愛胡思亂想呢!大家一起出來玩,最要緊的就是開心,如果只是為了表現得合群而強迫自己去玩不喜歡的項目,不本末倒置了嗎?小天就照自己喜歡的方式來享受這難得的一天吧!反正這個時代大家都有行動電話,要相互聯絡也很方便啊!」

說罷,小碧便掏出自己的手機,趁我還沒回過神時將背面的照相鏡頭對準了我,將手機切換成照相模式並按下快門。我想在相片中的我,一定是副蠢樣吧……

「來!小天也幫我拍一張吧。」小碧邊說著邊將手中的相機遞給我。

我趕忙將快融化的冰淇淋邊緣用湯匙刮下並送入口中後,這才接過小碧的手機。

「一、二、三……」我把鏡頭對準小碧,按下手機上權充作快門的照相按鈕。只見手機畫面上的她,正像個快樂的小女孩似地舔著手上的甜筒,臉上掛著開朗的笑容。

或許就像小碧說的,我太愛胡思亂想,又太過在意別人對我的想法……再這樣下去,不擅長與人相處的我根本不可能有所改變。

這無關乎懷楓內的房客是否都不是普通人,而純脆是我自己的問題。就算小碧她們都是能使用靈力的「闇」又如何?重要的,是現在的我有了更多與人互動與學習的機會不是嗎?

也許我早該知道,我總在內心深處不斷地替自己找尋無法改變的藉口,只是單純的因為懦弱而不敢踏出這改變的第一步罷了。我害怕一但跨越了那條線,我原有的世界將會分崩離析,所以我始終站在那條線後。

因為對於失去抱持著恐懼,於是我在還沒失去之前便放棄了擁有的機會。

這是過去的我,也是現在的我。

然而看著眼前小碧臉上掛著的笑容,以及略帶著孩子氣卻相當迷人的貪吃神情,卻提醒了我當初搬到懷楓莊以及進入谷槐高中就讀的初衷||我想重新來過。

我想改變,我想更加誠實地面對自己真實的心情。

舉例而言,我喜歡小碧,想擁有她的心情。

我想改變,我要踏出那第一步……

「一起照張相吧?」我鼓起全部的勇氣,心中小鹿亂撞地擠出這句話,同時晃動著手上尚未還給小碧的手機。

「好啊!」小碧笑著說道。

我起身將椅子挪到小碧的身旁坐下,並且把手機背的鏡頭轉向我們,替我倆照了一張合照然而畫面上出現的照片卻相當失敗||由於距離的關係,我和小碧兩人的臉龐都被切掉了大半,根本就沒完全入鏡。

「呵呵,還是我來吧!」見到如此失敗的照片,小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並接過我手中的手機。

「來,笑一個吧!」小碧再次將鏡頭對準我們後說道,並準備按下攝影按鈕。

話雖如此,但我想即便我的臉上有笑容,也一定由於過度的緊張而顯得僵硬。因為小碧接過手機後,說了一聲「不靠近一點照不到唷!」後,便主動將身體湊了過來,距離更是近到我們兩人的臉頰幾乎都要貼在一起的程度我甚至似乎可以聞到她那淡淡的髮香,以及感受到她呼吸的氣息。這讓我的心跳更加快了,同時也令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小碧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異狀,只是笑著說道:「要照囉。」接著便按下手機上的按鈕。

「喀嚓!」手機傳出清脆的聲響,說明我倆方才的模樣已被儲存了下來。放下手機後,小碧這才回復原先的座姿,將照片叫出後遞給我看。

最終的成果還不錯,畫面上的小碧笑得相當燦爛。反倒是我,因為種種的原因而顯得傻裡傻氣,甚或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即便如此,這仍是值得紀念的,我和小碧的第一張合照。等回到懷楓莊之後,我一定會請小碧給我一份,並且好好保存的。

嘟嚕嚕、嘟嚕嚕……就在此時,小碧手機的鈴聲響起,來電顯示上出現的是「小香」兩字。

「應該是秋本藍香吧!」我這麼想著的同時,也將手中的行動電話遞還給小碧。

「喂。」小碧按下手機上的通話按鈕應聲道。

「喂……是姊姊嗎?」或許是有許多人排隊的遊樂器材的附近實在太過吵雜,秋本藍香用頗大的音量喊道,以致於就連坐在小碧身旁的我,都約地聽到她的聲音。

「嗯……好,我知道了。」小碧邊點頭邊對著手機說道,接著便掛上了電話。

「是小香他們,她說大概再一輪左右就換他們了。說是先讓我們到出口處那兒等他們出來,這樣比較不會浪費時間。」小碧轉過頭對我說道。

「OK,那我們要先吃完再過去,還是帶在路上吃?」我望著倆人手上剩下的,既不多也不少,殘餘量有些微妙的冰淇淋,徵詢小碧的意見。

「反正這兒離自由落體的出口也不算遠,我們就把冰淇淋吃完再去吧。」

和雲霄飛車不同,自由落體的場地是完全露天的,只在機器外圍五十公尺左右,以欄杆圍住。也因為如此,當我和小碧來到出口時,正好瞧見川添大哥一行三人正陸續坐上機器。

「哈囉!」或許是受到周遭歡樂氣氛感染的緣故,我也隨著小碧興奮地向坐在機器上的三人喊道,而松尾小姐聽到我們的聲音後,也頻頻向我們揮手。

「幫我們照張相吧!」川添大哥不顧旁人的目光向我和小碧大聲叫道。另一方面,與一臉輕鬆的川添大哥還有松尾小姐相比,秋本藍香則似乎顯得有些緊張。

原來這傢伙也有害怕的東西啊……

「喀擦!」就在我這麼想著的同時,小碧已經用自己的手機照下對面的三人。

「啊!好像照不到……」小碧看著手機上的畫面,有些沮喪地說道。由於距離的關係,使用沒有光學放大功能的手機,根本就無法清楚地照到坐在機器上的三人的臉龐。

「小碧!」就在此時,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我和小碧的身後傳來。

回頭望去,出現在眼前的人物組合,讓我們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長谷川和藤本倆人肩併著肩地朝我們的方向走來。

「真的是小碧啊!我剛才在那邊看到,還不太確定,沒想到真的是妳。出來玩怎麼沒找我?還是說……」長谷川同學在我還未反應過來時,便開始連珠炮似地對著小碧吱吱喳喳說道。

「你有帶相機嗎?」趁著長谷川和小碧說話的空檔,我向藤本問道。

「有啊!怎麼了?」藤本邊說邊將相機遞了過來。

我接過相機,指了指正在等工作人員確認安全護桿的川添大哥三人說道:「本來想拍照,結果卻耍蠢了,所有相機都在跑去玩的人身上。」並且也抓準了時機,將鏡頭拉近後,連按了幾次的快門。

「宿舍的人一起出來玩啊?」藤本同學往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問道。

「對啊!有人拿到免費招待卷,就大家一起出來,說是增加感情囉。倒是你,只有你和長谷川兩個啊?」

「嗯,是這樣沒錯。」

「哇!那不就等於是約會了?」我試探性地問道。

「算……算是吧!」只見藤本有些臉紅地小聲說道。

唔……可惡!竟然兩個人單獨約會,實在太令人嫉妒了啊!我趁著作勢要還藤本相機的時候,將右手繞過他的頸子勒住他的胸膛,半開玩笑似地說道:「還不快招,是誰約誰的啊?」

藤本不虧是足球隊的,輕輕一個轉身,就掙脫了我的手臂,同時也聽他說道:「好啦!我說總可以吧?是長谷川同學拿票問我要不要來的。」

好樣的,看不出來你這傢伙還挺受歡迎的嘛!竟然還有女孩子主動邀約。這種事我可是想都不敢去想的耶!

「喂!剛剛有照到嗎?」熟悉的秋本藍香的大嗓門從遠處傳來。

只見川添大哥三人已推開出口處的閘門,往我們這個方向走來。此時秋本藍香臉上緊張的神情已然消失,換上另一張開心的笑臉,同時嚷著「沒有想像中可怕嘛!」等話語。

原來就在我和小碧分別與藤本以及長谷川聊天時,自由落體的遊戲也已結束。

聽到秋本藍香詢問照片的事,小碧露出了歉疚的神情說道:「抱歉,剛剛好像太遠了,照不太到呢。」

我說這不太對吧?剛剛明明就是川添大哥說要照相,而不是妳秋本藍香說的,幹嘛突然間變得那麼在意有沒有照到啊?再說,這本來就是要人幫忙拍照,但卻忘記把像機拿給我和小碧的人的錯啊!小碧根本就不需要感到自責的

話雖如此,我還將尚拿在手上,向藤本借來的相機遞給秋本藍香說道:「我向學借相機拍了,等回去後再請他把照片拷貝一份給我們就好囉!」

我本以為這樣就皆大歡喜了,誰知道秋本藍香按著相機上的按鈕上上下下地翻了幾張照片後,竟然埋怨道:「什麼,沒有遊戲中的照片啊……」

廢話!那個時候我正忙著和藤本角力,哪有時間替你拍照啊!

「妳很不知足!再囉嗦下去,我就叫藤本把那些照片直接刪掉,變成一張也沒有喔!」聽到秋本藍香的抱怨,我假裝有點生氣地說道。

「哼!」秋本藍香見我如此,便輕哼了一聲後把相機交給我,同時將兩片嘴唇抿得老哥,像是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一般。

「好啦!難得這樣遇到,我們四個一起照張相吧!」長谷川似乎是想打圓場,便把我和藤本拉到小碧的身旁,同時將我手中的相機塞給了松尾小姐並說道:「千秋姊,麻煩妳幫我們四個拍張照好嗎?」

「當然沒問題。」松尾小姐接過相機後說道。

從兩人的對話和反應該看,長谷川同學應該也是很久以前就認識松尾小姐了。

「來囉。一、二、三……笑一個吧!」松尾小姐在我們四人都站好後,便按下快門,替這難得的偶遇留下影像的紀錄。

「好啦!不當你們的電燈炮了。」我把藤本拉到一旁說道,並準備和大夥一起徹退。

「你才是咧,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喲!」藤同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意味深長的眼光望著我說道。

「什麼意思?」我裝傻似地說著。

「別再裝了!你臉上早就什麼都寫出來了,你看秋本同學的表情與看其他人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你喜歡她對吧?好好把握今天的機會吶,就把它當作是團體約會吧!」藤本一臉似笑非笑地說道。

真是的,我真的表現得這麼明顯嗎?我偷偷地望了另一頭的小碧,心裡這麼想著。

「好吧,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幫你一個忙好了。」藤本忽然說道,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已揮著手上的相機,對著長谷川同學說道:「我幫妳們倆個照張合照吧!」

等到幫她們倆人照完後,藤本又把我推到小碧的身旁,不著痕跡地說道:「換你們兩個囉!」

「好啊,那就麻煩藤本同學囉!」小碧大方地說道,並且主動靠到我的身旁,讓藤本替我倆合照。

原來他所謂的幫忙是這麼回事啊!雖然剛才在廣場吃冰淇淋時有用手機和小碧照了幾張合照,不過我也的確希望能夠有更好一點的照片,因此藤本確實是了我一個不錯的忙。

「那就等回去整理好後,我再把照片傳給你們囉。」等到都照完後,藤本同學便這樣說道,同時向長谷川做了個手勢,示意要準去下一個地點

見到藤本同學示意的長谷川同學,向小碧揮了揮手準備離開時,只見小碧湊了過去在她的耳旁低聲細語地說了幾句話,而長谷川聽了之後則是有些臉紅地微微點頭,這才往藤本的方向走去,與他一起離開。

在藤本和長谷川同學離去後,我們五人又一起去排了一些遊戲,而這次我也試著學習讓自己放輕鬆些||若在遊戲的途中感到恐懼,便忘情地放聲大叫;如果感到到身體已不負荷,便老實地說我想休息一會兒,並在出口處等著大家,偶爾也在等待的同時,拿著川添大哥帶來的相機,替正在玩遊戲的大夥拍些照片。

整個上午,便在這種歡樂的氣氛中不知不覺地渡過。

「啊!這麼晚啦?」我們五人剛離開這一區最後一項遊樂設施的出口,秋本藍香望了手一眼後便大聲地喊了出來。

下午一點零二十八分。這也難怪。雖然說這一區的每項遊戲大概都不超過五分鐘,但光是排隊就花去不少的時間。

我還想說肚子怎麼這麼餓……」

聽到秋本藍香這麼說,松尾小姐伸出手往她的頭上摸去,像是逗弄小狗一樣一陣撫弄並說道:「那我們到前面的山林步道,找個安靜的地方吃便當吧。」

另一方面,秋本藍香則是閉上眼睛,甩了甩頭掙脫松尾小姐的手掌,嘟著嘴道:「討厭啦!千秋姊不要老是把人家當成小孩子嘛……」

「不是我喜歡吐嘈,但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這種話從妳的口中說出來,可謂是一丁點的說服力也沒有啊!」

正當我看著眼前的畫面,猶豫著要不要將前面那一翻話說出口時,只聽川添大哥說道:「好了,咱們還是趕快出發吧!不然等會兒好位子都被佔走囉。」接著便往前走去。

見到川添大哥的動作,我們四人也快步跟上。

過不多時,我們五人便來到了山林步道的入口,等到進入出林步道區後,剛開始還聽得到遊樂區的喧鬧聲,但繼續往前走不到十分鐘,人群的喧鬧聲便由蟲鳴鳥叫與風樹葉等大自然的聲音取而代之。

「好棒的風和味道喔!」小碧張開雙臂迎著風,踩著輕快的步伐說道,而她烏黑亮麗的長髮也隨著風輕舞飛揚著。從小碧的神情和動作當中,可以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歡微風吹拂以及夾在空氣中的青草香味。

「就在這裡如何?」

又走了約莫十來分鐘後,我們來到一處休憩區,附近人不多,十來張桌子中只有一組桌椅被另外一團的遊客佔用。

挑了一張靠近樹林的木桌後,我和川添大哥便開始清理有著不少落葉的桌面,而其餘的三個女孩子則幫忙擺放作為今日午餐的便當。

其實當初川添大哥是提議要在園區內野炊的,但後來我和其他女孩子都嫌太過麻煩,這才駁回了川添大哥的提案。而如今從眼前的情況來看,駁回這個提議是正確的選擇,如果野炊的話,可能飯還沒熟我們一行人就先餓死了說。

過不了多久,木製的桌上已放上了許多大大小小的便當盒以及幾瓶保溫水壺,每個人的位置也都放擺了一杯從水壺內倒出的冰茶。

「我們來吃飯吧!」松尾小姐見大家都坐後便如此說道。

聽到松尾小姐這麼說,秋本藍香嘴裡含混不清地喊了一句「我開動了」之後,便迫不及待地一一掀開桌上便當的蓋子,同時嘴裡則不斷地驚呼著「哇!」、「看起來好好吃喔!」等話語。

這也難怪,因為今天的便當是由懷楓莊內廚藝最好的松尾小姐以及小碧負責,做的是壽司卷和豆皮壽司。聽起來似乎是有些單調,但事實上每個便當盒內的壽司都有些許的不同,可以品嚐到各種不同口味的壽司卷,而豆皮司外頭那滷得油亮的外皮,也不禁讓人垂涎三尺。

「我開動了!」

見到秋本藍香嘴饞的模樣,我和其餘三人不住先笑了一陣子,這才開始去挾取便當盒內的各式壽司。

要不了三十分鐘,便當盒內的壽司便已被吃個精光,從這點就可以看出,松尾小姐和小碧作菜的功夫可真不是蓋的。

「我們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再走吧……」或許是剛吃完飯的關係,松尾小姐有些慵懶地說道。而大夥也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似乎沒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我趴在桌上,讓自己沉浸在這寧靜的氣氛中,聽著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漸漸地,我開始感到眼皮一陣沉重,視野也漸漸模糊……

「出來!老爺要見你。」一陣冷酷的男人嗓音伴隨著石門開啟時的喀啦喀啦聲傳入室內,一名男子手持一盞蠟燭走進冰窖中。雖然燭光微弱,但仍令長時間處於暗室之內的我感到相當刺眼,不由自主地伸手擋在眼皮之前,遮住對方手中燭火所傳來的光線。

過了好一會兒,我這才看清楚來的不只一人。

站在最前方,手持燭火的是一名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綢衫,看來頗為高級,想來這名青年在此處的身分必定不低。而在他的身後則跟隨著兩名彪形大漢,看來有些嚇人。

「走!」我還來不及出口詢問,白衣青年身後的兩名漢子已然進入室內,十指緊緊扣住我手腕上的脈門,令我的雙手動彈不得後,這才將我押往室外。

一出冰窖,身體立刻暖活了許多。此時我已顧不得接下來會被帶到何處,遇到何種酷刑,只希望儘快離開 這個如同寒冰地獄般的鬼地方,因此不住地加快腳步。即便如此,我依然和扣押著我的三人,在偶爾才有一把火炬,並且宛若有著爬不盡的階梯的陰暗石製地道中走 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這才來到地道的盡頭

在我們四人的頭上,一塊石板緊緊地蓋著,只有一絲絲微弱地光線藉由石板旁的隙縫傳入地底。白衣青年伸手抵住入口處的石板,大喝一聲運勁一推,這才將石板推開,立刻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沉悶的碰撞聲與地底一的陣晃動,足見這石板份量之沉重,必定不是一般。

然而我並沒有太多的心思可放在那白衣青年驚人的膂力

隨著石板打開而透入的明亮且溫暖的陽光,以及新鮮清新的空氣,令我不由自主地呆站在原地深呼吸了起來。

「發什麼愣,快點給我走!」我身後的漢子毫無預兆地將我往外頭猛力一推,差點便讓我俯身跌了個狗吃屎,幸好我急忙之中回過神來趕緊立穩下盤,這才不致出醜,但依然顯得有些狼狽。

見到我這副模樣,我身後的兩名漢子放聲哈哈大笑,而原先走在我前頭的那名白衣青年,聽到騷動後回過頭來,卻只是一陣冷笑。

好不容易重新站起後,我這才瞧清楚此處的環境。地道出口位於一顆柏樹之下,四周有著不少假山假石,看來是在某個大戶人家的庭院內。

三人不發一言地將我押往右前方的一座大廳,一路上除了我們四人的腳步聲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寂靜地讓人心驚肉跳。來到廳前不遠處,我這才發現裡頭掛滿了白色的布縵,而原本應該相當陰暗的廳內,如今卻被百來根的白色蠟燭照得燈火通

大廳的正中央則擺了一座桌子,以及一頂棺木。

靈堂,這兒是某人的靈堂。

「跪下。」白衣男子往我的膝關節一踢,再加上我身後兩名大漢順勢在我肩頭用力一按,我毫無抵抗的能力,只能雙膝著地,狼狽地跪在地上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從後堂內傳出。

「老爺、二小姐。」當腳步聲來到廳內時,白衣男子恭恭敬地說道,接著便退往一旁。如此看來,雖然他的服飾頗為華貴,但在此處卻也只有個下人的身分罷了。

「陳師天是吧?抬起頭來吧!」一個男子的聲音對著我說。

我往說話的人的方向望去,只見有兩人站在那兒||一個是年約四、五十歲的精瘦男子,雖然身材削瘦,但臉上卻有著精明幹練的神情,看來是此處當家的。至於他身旁著的另一人,我再熟悉也不過,便是那位口口聲聲地說我害死了她姊姊,非得取我性命的那名藍衫女子。

當家的男子望著我說道:「讓陳少俠在冰窖中待了那麼長一段時間,可真是委屈陳少俠了。雖然這並非我的本意,但不知陳少俠可認得老夫嗎?」

既然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我決定問要問個清楚,否則就算死了也不會冥目,因此搖了搖頭問道:「我已和那位姑娘說過,我和你們素不相識,也無任何瓜葛,為何非得苦苦相逼,定要取我性命而後快?」

聽到我這樣說,當家的連忙說道:「陳少俠千萬別誤會,老夫並非想要你的命……」

「爹!」男子話未說完,藍衫女子便插嘴叫道,聲音顯得頗不甘心。然而這聲叫喚,換來的卻是一陣責 罵,只見當家的臉色漲紅地對著她怒罵道:「住嘴!妳擅自外出惹事,又把陳少俠監禁在冰窖中的這筆帳我還沒和妳算呢!平常我是這麼教妳的嗎?妳把我的臉面全 都丟光了,竟然還敢叫我爹?」

又過了好一會兒,對方這才似乎稍稍平息怒氣,再度對著我說道:「讓陳少俠見笑了,小女性子蠻橫,多次得罪了陳少俠,還陳少俠看在我的份上,多多見諒。」

雖然對方如此說道,但從我身後兩人依然將我緊緊壓在地上的情況來看,我也知道他二人多半是在做戲,打算以退為進。但儘管如此,從對方的言語之間,也聽得出來他不想真的將事情鬧不可收捨,只是想討回個公道罷了。

衡量眼前的利益得失後,我決定先退一步觀察對方的反應,便向當家的說道:「好說。在下確實不知何處得罪了小姐與老爺,還請兩位明示。倘若真是在下的不是,我也願意誠心向二位陪個不是。」

當家的點頭頭:「既然如此此,自是再好不過。或許陳少俠不識得我和這個女兒,但陳少俠想必認得躺在棺木中的女子是何許人也吧?」男子邊說邊將手指指向我進到此處後從沒仔細看的,靈堂供桌上的牌位。

我順著望去,心中不禁打了一陣冷顫,同時感到無比的愧疚。藍衫女子想要取我性命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件事就連我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靈位上的名字我再熟悉也不過||翁如霜,這是霜兒的靈堂,眼前的二人是霜兒的父親與胞妹。

我強自忍住快落下的淚水,向那名藍衫女子說道:「我明白了,我確實對不起霜兒,妳下手吧!」接著便闔上雙眼,等著那名藍衫女子替我了斷。

自從事件發生後,我從沒有一個夜晚可以安穩入睡,每當夜深人靜時,一閉上雙眼,霜兒那無助的面容就會浮現在我面前。

我甚至開始懼怕夜晚的來臨。

「咳……我說過了,我並不想要你的性命。畢竟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陳少俠,若非你二人救老夫心切,想也來不致於著了賊人的道。」接著翁老先生話鋒一轉,又說道:「但霜兒終究是我的愛女,我只希望陳少俠能在霜兒入土為安前,她的靈前一拜,便已心滿意足。」

我點了點頭,站起來身。這次我身後的兩名大漢很爽快地便放了開我,讓我起身。

即便翁老先生沒有吩咐,我也想再見霜兒最後一面,因此站起身後,便走向尚未放上頂蓋的棺木旁,並往棺內望去,希望能見到霜兒的面容。

誰知這一瞧,卻讓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棺木內躺著的不是霜兒,而是一個約莫不到十歲,身著白衣,膚色慘白的女孩的屍體。女孩身上的衣衫早已殘破不堪,就像是被什麼人強行扯破一般,同時雙股之間不斷有著暗紅色的鮮血流出,而女孩裸露出的肌膚上則四處佈滿了紫青色的傷痕。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回頭問道,卻發現原先廳內所有人,都已不見蹤影。之前滿室的燭火,如今大多都已熄滅,只剩下供桌上的兩根蠟隨著一陣陣的陰風搖曳著。

我揉了揉了雙,再次往棺內望去,希望方才所見只是我一時的眼花。

然而天不從人願,小女孩的屍體不但沒有消失,反倒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著我,並在我還來不及反應前,便像彈簧般地從棺木內彈出,將我壓倒在地,讓我不論如何掙扎都動彈不得。

只見壓在我身上的小女孩的嘴如同魚在呼吸一般規律地張闔著,不斷呢喃道:「你不記得我了嗎?為什麼你不幫我……」

「啊||」完全掙脫不了的我,無法掩飾心中的恐懼,只能本能地閉上眼睛張口大叫。

「陳師天、陳師天!」一陣震耳欲聾的叫喊聲從我耳旁傳來,將我從可怕的睡夢中帶回現實。

張開眼後,出現在我面前的是秋本藍香掛著憤怒表情的臉,只聽得大聲怒道:「都什麼時候了,虧你還睡得著,快點給我起來!」她的聲音在不自覺中,透露出相當緊張的情,讓我也感到事態有些嚴重。

我趕忙起身,這才發現方才另一桌的遊客已然離開。

不、不對,事情沒有那麼單純。

空氣中的味道與方才完全不同,而除了另一組的遊客之外,松尾小姐也不知去向。整個視野所及的範圍內,只有我、本姊妹以及川添大哥四人而已,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相當緊張。

這麼說來,我們四人很有可能位於結界內,而會佈置結界,只代表了一件事||有「傎」在這附近。想到此處,我便伸手掏出褲袋內的那一對判官筆。

話說自從發生山崎老師的事件後,我更加謹慎地隨時隨地都帶著這對判官筆,畢竟何時會捲入與「傎」的鬥都很難說,我可不想因為沒有帶到武器而死得不明不白。

「看來傻冒不完全是傻的嘛!」見到我拿出判官筆的舉動,秋本藍香這麼說道。

在我還未回話前,手中拿著卡片並站在不遠處的小碧向著我們高聲叫道:「不行,完全沒有反應!」

聽到小碧這麼說,我身旁的秋本藍香開始自言語地嘀咕道:「怪了,我們三個都有感覺到強烈的意念和氣息,應該不會是誤判才對啊?」

「到底是怎麼一回……」

「你們是在找我嗎?」在我的話還完全問完全前,一個稚嫩的女孩聲音便從樹林的方向傳出。

我們四人立刻全神戒備地往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小女孩慢慢從樹林中走出。等到小女孩走出樹下的陰影,見到她面容的我,不禁鬆了一口氣,對其餘三人說道:「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啊?她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傎』?」

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便是早上和我打賭贏了冰淇淋,卻在我剛買完的時候就消失了的那個小蘿莉啊!她怎麼可能會是小碧他們說的「傎」啊?

「剛剛才說你不傻,怎麼馬上又說起傻話,是睡迷糊了嗎?」聽到我這麼說,秋本藍香馬上說道,同時一拳敲在我的腦門上。

拜託,如果妳老是這麼敲,就算我來不是傻的,也會被你敲到傻啦!

「大哥!」小女孩似乎是認出我,便朝著我叫了一聲,並且繼續說道:「大哥哥,他們是誰啊?為什麼看起來都好兇喔!我怕怕。」

聽到她這麼說,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向她伸出手並說道:「大家都是大哥哥的朋友啊,而且他們人都很好的。來,不要怕。」

「小天!」、「傻蛋!」、「詩天!」其餘三人同時喊了起來,但我沒有理會。如果我把這麼無辜的小女孩當我怪物,那我才是真的瘋了。

「這麼說來,大哥哥還記得我囉?」小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問道。

「當然還記得囉!誰叫妳那麼可愛呢?別怕,過來大哥哥這邊吧!」

聽到我這麼說,白衣小女孩立刻向前奔來,拉住我的手掌。

然而就在她的小手拉住我時,我立刻感到一陣暈眩,同時四周的景物也如同全都融化一般混雜成沒有輪廓的色塊,彷彿整個世界便要瓦解一

我趕堅睛上眼,以防止自己真的吐出來。原本經過早上的雲霄飛車和其遊戲的洗禮後,我還以為自己已經稍微習慣了暈眩的感覺,但此時所感到的不適,竟又比乘坐雲霄飛車時強上了數倍,讓我根本無從抵抗。

我只能拼命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能吐、不能吐」,並且閉著眼等著頭暈的感覺消失後,這才再度嚐試睜開雙眼,而就在此同時,我也察覺到原先握在手心軟嫩小手已消失無蹤。

眼前的景物有些不尋常。

我視野所及的範圍,比先前矮了了一大截,而我所在的地方也不是遊樂園內幽靜的山林步道,而是吵鬧的學校走廊,走廊上擠了一堆身穿制服的小學生,從制服上繡著的校徽來看,這是一所位於台北市郊區的小學。

我必須仰起頭來,才勉強能看到上頭寫著「二年四班」的門牌。我低下頭看著自己,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也穿著制服,同時身材也矮小的不像話,甚至連一旁教室的窗台都有些搆不到。

莫非我穿越時空回到了小學時代?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真是太棒了!

話說自從多年前在電視上看到一部由堂本剛主演,名叫「我倆的未來」的日劇後,我便一直期待有一天能夠擁有像劇中的人物一可以不斷重覆實驗的人生。

「小天!你在做什麼?」一個小女孩往我的肩膀拍了一下後說道。

我回頭望去,只見站在那兒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還握著我手心的白衣小女孩,只是她身上的白色洋裝,也換成了這所學校的制服。

奇怪,如果是我穿越時空變回小孩的話,為什麼完全沒有變化,還是同一個模樣呢?我想問她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沒想到口中吐出的卻是完全不相干的句子:「小如,今天放學後要不要到我家玩?我又買了一塊遊戲卡帶喔!」

就在我還來不及細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校園裡已經響起了「噹、噹、噹」的上課鐘聲,而我也不由自主地往教室內走去。

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要做什麼或說什麼,想到這兒我不禁感到一陣恐懼湧上心頭,卻只能任由身體不聽使喚地往教室中央的一個位子坐去。

「好啊!反正我家裡也沒人在,到小天家打電動應該會比較有趣。」我才剛坐定,小如便邊說著邊坐到我身旁的座位上。

我正打算要說些什麼時,四周的景色又開始糊成一團,本吵雜的聲音也變得寂靜。有了次的經驗,我立刻閉上雙眼……

「閉著眼睛走路很危險耶,小天!」這次沒有任何頭暈的感覺,反倒是小如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在我耳邊響起。

什麼叫「閉著眼睛走路」?我剛剛不是坐在小學的教室裡等著老師進教室上課嗎?怎麼會在走路?

「沒有啦!剛剛那一風把砂子吹到右眼裡,現在眼睛睜不開了。」我再度開口說出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話語。

「真是的,我來幫你吧!」小如用有些取笑意味的聲音說道,接著我感到眼瞼被一雙溫柔的小手給扳了開來,模模糊糊地出現小如雪白的臉龐。呼||小如對著我的眼內吹氣,氣流對眼球所造成的刺激與不適應讓我再度用力拉下雙眼的眼皮。

「好了!」小如響亮的聲音傳來,似乎自己完成了什麼驚天動地,值得驕傲的事情一樣。

又過了好一會兒,確實感到眼睛不再疼痛的我,這才又張開雙眼,而眼前出現的,卻是小如靠得極近,並且充滿笑意的小臉。小如的臉近得不能再近,我似乎甚至連她的眼睫毛有幾根都能數得清清楚楚,這讓我感到一股熱流湧向脖子和雙頰。

此時小如把距離開,用力往我背後一拍並笑呵呵地說道:「小天你幹嘛臉紅啊?快走了啦!」之後,便又往前走去,而快被丟下的我,也只能加緊腳步跟上。

「記得等下進門的時候小聲一點喔!這幾天我爸爸上大夜班,現在可能還在睡。」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我這麼對小如說道。

「好好喔……」小如低聲說道。

「什麼?」

說著話的同時,我和小如已經來到這附近唯一一賣吃的東西的小麵攤,據我所知,小如的餐向來都是在這兒解決。

「我是說小天回家都有人在好好喔。哪像我每次回家永遠都看不到人,連午飯也只能吃這間麵攤。對了,我們要在這吃還是帶到你家?」

我聳了聳肩說道:「我想我爸應該有替我準備午餐,不如妳帶到我家一起吃吧?」

小如點了點頭,接著便對麵攤老闆娘說道:「阿姨,我要一碗小碗酢醬麵外帶。」

「沒問題,一碗小碗酢醬麵外帶!」麵店老闆娘氣勢十足地對身後的工讀身說道,同時手上也沒有閒著,將其他客人點的水餃給撈起並放到盤子上。

「小如妹妹,一樣是記帳嗎?」過不一會兒,老闆娘接過工讀生把包好的酢醬麵交給小如並問道。

「嗯。」小如點頭答應道。

「沒問題,我知道了。那麼路上小心喔!」

「好,謝謝阿姨,掰掰。」小如向麵店老闆娘揮手道別後,又轉過身來對我說道:「好,我們快點到小天家去吧!這裡好熱喲……」

我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領著小如往附近的一棟舊式四層樓公寓走去。

在拿出鑰匙打開一樓的鐵門後,向小如喊了一句「我們來比賽誰先到四樓」後,便不理會在我身後的小如,快速奔上樓梯往頂樓衝去。只聽得一樓鐵門「砰咚」的一聲被關上,同時也傳來小如不斷喊著「好奸詐」的聲音,但我依然沒停下腳步。

等到我倆都到了四樓後,不論是我或小碧都顯得氣喘呼呼的。我已經喘到快透不過氣來,沒想到小如卻邊喘氣邊不甘心地高聲說道:「不……不公……平啦!我還、還……還要……關鐵門耶!而且你還偷跑。」

聽見小如的音量漸漸變大,我趕取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個「噓」的手勢說道:「現在開始要小聲一點唷!我爸他還在睡覺。」

我小心翼翼地將鑰匙插入鎖孔轉動,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地推動大門,領著小如進到屋內。就在此時,一部份已經被我遺忘的記憶似乎慢慢地浮現了出來,我想起這我曾經在這兒住過,甚至還能記得裡頭的格局||頂樓加蓋的樓中樓,總共有四房兩廳,裝璜也頗為精美。

一樓的主臥室的房門緊閉著,應該是方才我口中的「爸爸」還在裡頭休息吧。

「等一下!我先去廚房拿一下東西。我們等一下到二樓的小客廳,就不怕會吵醒我爸了,你要不要先上去坐?」

「沒關係,我和你一起去吧。」

聽到小碧這麼說,我便帶著小如來到位於房子內側的廚房。只見流理臺上已擺了個用保鮮膜包起來的大盤子,裡頭有幾樣菜和一些白飯,保鮮膜的上頭還貼著一張便條紙寫道:「放進微波爐後按下開關就行,時間已經設定好。另外,不用叫我起床。/爸爸」

我把紙條撕下,將盤子放入微波爐中,按下右下角標著「START」的按鈕,微波爐立刻透出暗黃色的光芒,並且哄哄哄地運轉著。

在等著飯菜熱的時間,我也沒閒著。我從廚櫃內拿出一個碗公,幫著小如將放在塑膠袋內的酢醬麵倒入碗公中,並從抽屜內拿出一雙筷子放在碗公上。

「謝謝。」接過碗公和筷子的小如笑著說道。

「那我們上樓去吧!」

這時微波爐早已發出「嗶嗶嗶」的聲音,並且停止運轉,於是我便拿出放在裡頭的盤子,和小如一起往二樓的方向走去。

「你坐著,我拿下去就好。」見到小如拿著已經吃完的碗筷準備下樓,我趕忙說道,同時接過她手中的碗公往一樓走去,並示意她繼續坐著就好。

就在我把我們倆人用過的碗筷盤子都端到廚房的水槽內放好,準備回到二樓時,原本主臥室的房門突然打開,走出一個身穿藍色格子睡衣,眼神惺忪並且滿面鬍渣的中年男子。

我記得我曾提過我已經不記得死去的父親的長相的事,但如果現在的我真的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小學時代,這兒也是我曾住過的地方,那麼眼前的人就是我的父親囉? 可是為什麼即使見到了他,我還是想不起來任何一丁點關於他的事?為什麼隔了這麼久再次見到他,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彷彿我倆根本沒任何關係似的?

正當我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否真的是我父親時,我不受控制的身體已經對著眼前的人叫道:「爸||」

聽到我的叫喚,他揉著惺松睡眼應了一聲後,便往廚房走來,一邊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地往喉嚨內灌去,同時用另一邊粗大的手掌在我的頭頂一陣亂摸。

說也奇怪,剛見到他時我還沒有任何感覺,但當他的手掌碰到我的頭頂時,一股莫名並且巨大的恐懼與不安瞬間湧上我的心頭。直覺到不對勁的我,想試著掙脫他的手掌,身體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聽使喚,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就連想發出一些聲音也做不到。

「哈||」應該是我父親的男子等到水杯已經見底後,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大大地呼了一口氣,並放放開了原先摸著我頭頂的手掌。

「怎麼,有朋友來家裡啊?」他看著水槽內不只一份的碗筷說道。

「嗯,我請小如過來玩。」

「小如?」

「班上的同學,她也住在這附近。就是上次話劇表演時,我們班上演白雪公主的那個同學。」

「喔?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她啊!」父親聽到我的說明,恍然大悟地說道。

「那我上去和小如玩囉,爸爸你回去睡吧!晚上不是還要上班嗎?小心累到喲!」我說了這些話後,便一溜煙跑出廚房,準備回到二樓。

「小天,等一下!」當我剛跨上第一階階梯時,父親便在我身後叫道。

雖然我想很就這樣回到二樓,儘早遠離這個只因為將手掌放在我頭頂就能讓我感到無比恐懼的男子,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退回一樓,並且回頭問道:「什麼事?」

「家裡沒有飲料了,你同學來家裡,總不好只給人喝白開水吧?這裡有兩百塊,你等下和同學去巷口的雜貨店買些飲料和零食吃,另外順便幫我買包香煙。就這樣,我要回去睡了。」他從主臥室的床頭櫃抽屜內抽出了兩張百元鈔票遞給我後說道。

我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兩百元,而當我的手碰觸到鈔票的同時,整個世界又天旋地轉了起來。

「砰!」

「啊!」

「小天!」

伴隨著各式各樣的聲音,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拋向空中並依著拋物線行進。

眼前出現的,是不斷移動著的白雲藍天。

啪噠一聲,我重重地摔落在地,卻完全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但我身後五公尺處卻不斷傳出「嗚……哇||」的哭聲。

我趕緊起身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見我身後的哭聲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穿著白色洋裝的小女孩,也就是小如。她正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原本雪白亮眼的洋裝,現在卻佈滿了泥土與落葉,同時也顯得凌亂不堪。

我轉頭向另一邊望去,卻見到秋本姊妹以及川添大哥三人在一塊,川添大哥的手上正拿著一把手槍對準了我和小如,槍口還有著一團尚未完全消去的硝煙。

見到此情此景,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氣對著三人大喊道:「你們是在搞什麼啊?」

一開始先說小如是什麼和山崎老師一樣叫「傎」的怪物,現在又無緣無故用靈力手槍對付我倆。明明小如就沒有做什麼壞事,只是帶我回到我已經忘記的小學時代而已,這樣就要被你們消滅,會不會太過份了一點?

「你這個蘿莉控,是鬼迷心竅了嗎?」秋本藍香不顧在一旁阻止的姊姊,大聲喊了回來。

「師天,你冷靜點。上次山崎老師發狂的時候你也在場,你應該知道『傎』有多麼危險吧?」川添大哥說道。

「乖,不要怕喔!大哥哥會保護妳的。」我先走到小如的身邊扶起她,並幫她拍掉身上的泥土和落葉後,這才再度回頭站在那兒的三人說道:「她只不過是個小女孩而已,又沒做錯什麼事或去傷害人,為什麼你們非得做得這麼絕?」

說完這番話後,我雙手緊握著判官筆,挺身擋在小如的身前。

「傻蛋,你快讓開,否則我要對你不客氣囉!」秋本藍香說罷,隨即拿了一張紙卡夾在食指和中指間,並運起靈力將卡化為青藍色的光之利刃。

見到三人如此絕情,我心中不禁無名火起。難道只因為對方和我們活在同一個世界的不同次元,就得趕盡殺絕嗎?這樣子的話,又和倩女幽魂的電影裡那個不論好鬼壞鬼都要收的白雲老禿驢有什麼差別?

一想到這裡,一股熱流立刻自身體中央蔓延到身上的每一吋肌膚。有了上次在校舍頂樓的經驗,我知道這是靈力的表現,於是我便試著將它引導至中的判官筆上,同時堅絕地望向秋本藍香。

看到我始終不肯退讓,秋本藍香似乎也動了怒,大喝一聲後便手持光刃奔到我與小如身前,劈頭就一記直刺我的腹部攻來,似乎認為我會就此避開,如此一來她就能毫無阻礙地去對付小如。

我自然不會讓她就這樣得逞,於是一把抱起身後的小如,使了個地堂滾的招式往她右側地避開這一擊,同時提起判官筆往她的笑腰穴打去。話說這笑腰穴並未記載在少林點穴法中,頂多只是出現在武俠小說裡,說是點中了能令人大笑不止而已。畢竟我和秋本藍香並不是真有啥深仇大恨,只求能夠逼她收手,因此只挑了個無關緊要的穴道做為目標。

秋本藍香也不是省油的燈,見自己一擊不中,立刻轉身跳開,因此等我的判官筆到位時,她早已輕巧地在另一處落地,我連她的衣角也沒碰到半點。

「砰!」正當我思索著下一步要怎麼做的時候,川添大哥也加入戰局,一槍往我和小如的方向射來。

用槍所發射的靈力子彈雖不若真槍一樣快到無法防備,但沒料到川添大哥竟會趁勢偷襲的我,聽到槍聲時已然不及躲避,只能緊緊抱著懷裡已經嚇到哭不出聲,只是不斷顫抖著的小如並閉上眼睛,希望至少能用自己的身體替小如擋住川添大哥的靈力子彈。

「姊姊!」秋本藍香大聲驚呼道。

此時的我只覺得眼前一片光亮,卻有沒受到任何的衝擊,身體也沒有任何的異樣感。

等到強光消逝,我立刻睜開眼察看目前的情況,卻只見我和小如的身旁不知何時被一個淡藍的立方體的光牆給包圍,而川添大哥與秋本藍香則是滿臉訝異地望向站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小碧。

「小碧,妳在做什麼?」川添大哥對著小碧問道。

看樣子,我和小如身邊的光牆擋住了川添大哥的靈力子彈,讓我們逃過了一劫,而替我們設立這道壁障的,正是小碧。

小碧先是向著川添大哥和秋本藍香說:「大家都先冷靜下來,事情沒嚴重到非得自家人大打出手吧?」,接著又轉過身來對我說道:「小天,我保證在取得你的同意之前不會對她動手,並且在這之前都會維持著你們周遭的靈力壁障,我們先好好談一談吧?」

我點了點頭,卻還是緊緊抱著在我懷中的小如,也沒收起手中的那一對判官筆。

「小天,你還記得在校舍的屋頂上,山崎老師的『傎』出現的事吧?」小碧開口問道。

「當然。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傎』都是害人的怪物,非得趕盡殺絕不可吧?至少我知道小如她只是想告訴我一些事情而已,我知道的。」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傻蛋。」秋本藍插嘴說道:「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傎』是什麼吧?」

「完全被人拒絕的事物與拋棄的存在。」我想起那日在校舍屋頂上小碧對我說的話。

「這麼說來你應該也記得,當他們能夠在這個世界擁有形體時,就代表他們的意念已經強到想扭轉現實,讓自己成為真實的存在的這件事?」

「當然,但是你們這種說法根本就有問題。什麼叫做扭轉現實?他們本來就是真實存在過,只是被人遺忘了不是嗎?那麼只要不危害到其他人,為什麼還要趕盡殺……」

「小天,你先冷靜下來。或許你說的沒錯,但你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麼你那麼相信她不會害人嗎?」小碧打斷我的話語問道。

「那我先問你們,一開始川添大哥為什麼要開那一槍?小如不是什麼都沒做嗎?那為什麼要開槍?」我把目光移到川添大哥身上反問道。

「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那個時候你口中不會害人的小女孩已經佔據了你的身體,要不是川添大哥那一槍把她打了出來,你很可能連自我都會失去,徹底消失,而由那個小女孩替你的存在耶!」秋本藍香激動地說道,同時臉上帶著「有沒有搞錯,救了你一命還不領情」的表情。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剛才的情況的我,只能反覆地說著這句話。

「什麼不是這樣?如果有什麼話就說清楚啊!自己說不清楚又怪我們||」

「小香,先等等。」小碧打斷因為我說不出所以然而顯得相當惱火的秋本藍香,接著又轉過身來示意我冷靜一些。

看著小碧不斷護著我倆,我終於可以稍稍定下心來,深呼一口氣後說道:「我不曉得,但我就是覺得小如沒有惡意……」

「你是小如妹妹對吧?可以告訴姊姊妳剛剛在做什麼嗎?」出乎意料之外的,小碧沒有繼續向我追問下去,反而是對著小如柔聲問道。

小如先是愣了一會兒,接著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並且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嗚……我只、只……只是想、想回家嘛!嗚哇||」後便一直嚎啕大哭著。

聽見小如這麼說,川添大哥、秋本藍香和小碧三人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小天,剛剛你牽小如妹妹的手時,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碧對著我問道。

「沒有啊,就只是看到了我過去的……啊!」說著說著,我不由自主地大叫了起來。我之前怎麼都沒有注意到這麼明顯的事呢?

「傎」是被人徹底拒絕與遺忘的事物

我從來就記不起小學時代的事情與父親的臉龐

在剛才的回憶中,我與小如看來像是相當親蜜的兒時玩伴,但我卻沒有任何一丁點的印象

眼前的小如是「傎」,而她進入我的體內,讓我回到小學時代的理由,是她想要「回家」

以上的種種,都說明了一項顯而易見的事實||小如的起源就是我,是我一直不願意面對的某些事情,造成了小如的出現。

當我意識到這件事情時,眼前的景物又開始融合在一起。這次的我有了心理準備,也明白小如不過是想「回家」,並沒有惡意。因此儘管還是有些許的緊張,卻已不再感到恐懼。

等到眼前的景物再次清晰時,我似乎又回到了小學時代。

我站在四樓公寓的鐵門外,左手拎著裝著飲料和零食的塑膠袋,右手則伸入口袋內掏出鑰匙開門。

「小如,我買飲料回來囉」我將父親要的香煙放在客廳的茶机後,便往二樓走去並喊道。

小如沒有回話,從二樓傳來的只有從電視喇叭裡發出的電動遊戲的聲音。

來到二樓的小客廳,電視上依然顯示著遊戲Game Over的畫面,但卻不見小如的身影,只有遊戲主機的手把凌亂地丟在地上。

我滿腹疑惑地走二樓的書房,想說小如會不會玩膩了電動遊戲,所以跑進書房找書看。進到書房後,也沒見到小如,甚至連她曾進來過的跡象也沒有。

不論如何,剛才我進門時還看見小如的鞋子依然好好地擺在玄關,也就是說她一定還在我們家裡。我跑到一樓,將屋內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就連廁所和廚房也沒放過,卻依然沒有看到小如。最後我走到父親的臥室前,打開房門想問他有沒有看到小如||

眼前的景象讓我愣住了。

那個應該是我父親的人正裸露著上半身坐在床緣。而躺在他身旁的,是眼中泛著淚光,一臉恐懼的小如。

她的雙手和雙腳都被衣物緊緊地綁在一起,除了拼命扭動身軀掙扎外,根本毫無抵抗的能力,就連嘴裡都被塞了一大團的衣物,即使想求救也喊不出聲音。除此之外,她身上的鈕扣也早已被全數解開,百褶裙被掀開了大半,露出了白色的內褲,而父親的雙手正不斷地在小如的身上游移著。

現在身為高中生的我,自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恨不得立刻衝去廚房隨便找一把刀往那個心的人渣身上捅去。這樣至少能讓小如不要遇到更糟的事情,也能使眼前的人渣還有所顧忌。

然而這終究不是「我倆的未來」裡的可重覆實驗的人生,我不能隨心所欲地改變它,能無助地再次體驗所有曾經過生過的事。

但儘管那時還只是小學生的我尚未完全明白眼前發生的事,卻依然隱約知道事情不太對勁。

只聽我對眼前的這個男人顫聲說道:「爸……爸,你、你……在、在做什麼?」這時我手中已拿起了放在靠房間門口的梳妝台上,一個放雜物的木製小盒子。似乎是知道眼前的情況有些危險,想拿它做為武器。

我遲疑了一會兒,便將手中的木盒用力往他的身上丟去,同時奔到小如的身邊,試著拉開她腳上的衣物,想帶她逃走。或許是先前叫了那一聲又遲疑了一會兒的關係,我扔出去的木盒並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根本就沒有打到他,就連爭取時間都做不到。

在我還沒解開小如腳上的衣物前,那個人渣已經一把抓住了我,將我重重地丟在一旁的地上,同時怒罵道:「我操!兒子打老子,想英雄救美是吧?想不到你那麼小,卻還是個多情種子吶……好!老子就成全你,讓你在一旁觀摩,教教你怎麼樣和女孩子痛快吧!」

說罷,他便將梳妝台前的椅子搬到床邊,一把拎起剛剛摔在地上,痛得根本無力法抗的我放到椅子上,再把我的四肢牢牢綁住,並且調整椅子的方向,讓我的視線對準了小如的眼神。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如不斷地用悲傷和恐懼的神情望著我,但我卻完全無能為力。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小如的眼中只剩下了絕望,我想我也一定和她一樣。

等到一切結束時,小如已經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雙腿間染上一片血紅,眼珠子也失去了光芒。她再也不會笑、不會說話,不會呼吸了……

「要是你敢和別人提起這件事,下場會和你這個同學一樣,懂嗎?」

那個人渣將我從椅子上帶到小如的身邊,用力將我的頭往下壓,讓我的視野裡只看到得到小如蒼白的面孔和黯淡無神的眼珠||而我只能讓無法克制的淚水不斷湧出,眼前也變得一片模糊。

等到我回過神時,已經再次回到了現實世界。

我正在草地上抱著小如,小碧設置的靈力壁障同樣包覆著我們。唯一不同的是我懷中的小如似乎愈來愈虛弱,就連站著都有些勉強,於是我坐了下來,讓她將的頭枕在我的膝上躺著。

「小天,你想起我了嗎?」小如用微弱的聲音問道。

我含著淚水點了點頭。

剛才的那段回憶彷彿是通往過去的大門的錀匙一般,等到我回到這兒後,一切關於小如和我的事都如同排山倒海般地在我腦海中快速浮現。

一年級開學時的自我介紹、第一次和她說話、第一次在教室裡的座位被排在一起、第一次為了界線的問題吵架……

「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的我,只能不斷哭著對躺在我懷裡的小如道歉。

「這不是小天的錯喲……只要小天能夠記起我,我就很滿足了喲。」小如用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一抹微笑說道:「過去的都已過去,不用自責和難過。再說,只要小天的心理還記得我,我就還活著,總有一天我們還會相遇的。」

小如她說完這句話後便閉上了雙眼,我只能依舊不斷地哭著向她道歉,並輕撫著她的髮梢。

漸漸地,我感到腿上的重量愈來愈輕,只見小如的身體也漸漸地化為一個又一個金黃色的光點,往我身上聚集,進到我的體內。

我知道小如終於到家了,而直到最後的一刻,她的臉上都還帶著笑容……

《尾聲》

夕陽將整座校園都染成了金黃色。

靠著小碧的教導,我已經了解如何利用一些小技巧來打開通往校舍頂樓鐵門上的鎖頭。因此現在的我,正站在校舍的屋頂望向操場上正在進行暖身操的壘球隊打發時間,等待著小碧的到來。

自從事發生至今已經一個月了,雖然大家都知道小如的出現是我造成的,但我卻從未提起過那一天我究竟看到了什麼,以及小如的身分。

與其說是我不想說,或許用不知道該不該說與害怕去說來形容更加符合我的心情。然而現在的我已經到了極限,同時我自己也知道,只要一天不說出來,我就不算能真正地去面對這件事。

因此這一個月來,儘管我什麼都沒向川添大哥和秋本姊妹,但卻透過了各式各樣的管道去取得關於小如以及那時候發生的事情的資料,包括了小學時的照片、班上的通訊錄和當時的剪報等。

「嗨,小天!」小碧爽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倚坐在女兒牆邊將事情全部告訴小碧,包括我持續夢到的怪夢,以及小如帶我回到過去時所看到的事。

把事情一口氣說完後,我出了小學時的通訊錄與班上遠足活動的合照,指著照片裡的小如以及通訊錄上的一個名字給小碧看,並說道:「妳看,翁如霜……原她她一直想提醒我,我卻一直沒有發。」

接著我又拿一些寫著諸如「變態父親殺小二女童/逼子觀看」這類標題的剪報給小碧,而她只是默默地看著,沒多說些什麼。

「小如已經死了,之前出現小如的只是因為我不願意面對這件事而產生的『傎』對吧?小碧也說過不曾見過死人所產生的『傎』的。」我抱著膝蓋有些半自言自語地 繼續說道:「在遊樂園裡小如消失的時候曾經說過,會發生這一切不是我的錯,叫我不用自責。可是那只不過是我製造出的『傎』,只是我內心的反射。是因為我的 內心深處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過錯與責任,那時的小如才會說『這不是你的錯』的……」

「或許不是這樣喔!」小碧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

「首先,我覺得那個時候小如說的沒錯,只要小天的心中還記著她,她就活在妳的心裡不是嗎?而且那個時候的你,只是個小孩子,你就和小如一樣沒做錯什麼啊!我想她一定是這樣想的……

「再說,我也不認為那天出現的小如是小天造成的喔!我們確實有見過其根源是死人的『傎』,不過我們也沒有過意識清醒的人會產生『傎』的。你還記得山崎老師吧?那個時候他也是因為在醫院內昏迷不醒,這才會讓『傎』出現的。可是小天在遊樂園的時候並沒有失去意識不是嗎?所以說那個時候小如的出現,並不是小天造成的喔!」

聽到小碧這一番破綻百出的話,我不由自主地對她說道:「雖然是很爛的謊言,不過還是謝謝妳。和妳聊過之後,心情果然比較輕鬆了一些。」

「嘻,被你發現了嗎?沒想到謊言安慰作戰失敗了||」小碧吐著舌頭笑道。

她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燦爛的笑容,讓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望著眼前的她,我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想要將心中最深處的那句話說出口的心情,便轉過頭望著小碧顯得有些疑惑的雙眼說道:「小碧,我喜……」

「砰!」

「姊姊、傻蛋!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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