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改十年白老鼠:沉浸在快樂的童年中,因而失去了競爭力?

剛剛晚餐時喝了一大杯熱烏龍,趁著睡不著,就來寫些東西吧!

可能要和這篇文章提到的賴茹君小姐致歉,我用了這樣的標題,不過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標題了,似乎只有用這樣子類似惡質媒體會用的聳動標題,才能夠突顯出這篇文章要談的東西。

早上醒來,在巴哈姆特看到有人丟了這一個『教改十年路』的影片連結,我一直對這個教改議題有興趣,所以在出門前稍微看了一下。

十年前,天下雜誌訪問了五位國中生,十年之後,他們再次被訪問,並且談到了以前與現在的想法,那個時候的夢,與現在的現實。

其中,讓我最在意的,是第四位的受訪者,賴茹君。不是因為她國中上台報告時的萌樣,而是她所參與的那一個『現代教育實驗班』,以及他在十年前的受訪內容和十年後說出的話語所給我的震撼。

那樣的班級,是我理想中的國中教育,從國中唸到碩士,走了這一遭,我私以為台灣的學生,最欠缺的正是那樣子的環境所培育出的能力。

或許因為人生不能重來,沒有辦法用試誤法嚐試,所以我們總羨慕著其他人的經驗。我是這樣,想著如果我當初是在那種『現代教育實驗班』,或許國中生涯不會那麼的難受;賴茹君或許也是這樣,想著如果那時候是在我所待過的那種升學班,或許會有更好的未來。

我看完整個訪問,我腦海中被她國中時上台報告時的影像,十年前對實驗班的侃侃而談與自信,以及她在十年後說出的這一段話話語所佔據:

如果真的要說,是誰讓我們失去競爭力的話,那我覺得是自己,就是我們太沈浸在快樂的環境裡面。

然而,在我腦中揮之不去的一個疑問,是什麼叫做競爭力?真的是那個快樂的環境讓他們失去了競爭力嗎?

我是一個尷尬的學生,我國中時唸的是升學班,唸的高中不是什麼名校,但卻也是升學導向的學校,可是我,卻是教改後多元升學的既得利益者。

真的是那個太過於過快樂的環境讓賴茹君失去了競爭力嗎?可是什麼又是競爭力?是指考試可以考多高分嗎?這就是競爭力的絕對標準嗎?

如果賴茹君指的競爭力,只是單純聯考裡可以考幾分,這是合理的嗎?在不同的教育環境裡,培養出的是不同的能力和競爭力,卻用同樣的標準下去衡量,是正確的嗎?

在像我待過的升學班裡,對於學生培養,就是讓他們有考高分的能力。所以我們的競爭力就是考高分的能力,好學生與壞學生的分野就在於你的分數有多高,衡量的標準,就是那一個死死板板的分數。沒到考到老師訂下的標準分數,你就是要被打手心,就是活該。生活中,就是在培養追逐分數的能力。

然而賴茹君是否有想過,『現代教育實驗班』,要培養出的又是怎麼樣的學生,怎麼樣的能力呢?我相信在那樣的環境下,絕對不是要培養像我一樣知道如何投機取巧追逐分數(但這不是指作弊,而是唸書和考試的技巧)的學生。

我相信在那樣的班級裡,希望培養出的,是除了追求分數之外更重要的能力。至少,就我看到的影片中,我看見了要培養他們自主學習,以及表達的能力。

如果說,要問我是誰讓他們失去了『升學的競爭力』,那麼我會說,不是他們自己,也不是那個『現代教育實驗班』,更不是那樣子快樂的環境,而是『莫名其妙的停止實驗班,而且沒有相對應的升學管道配套措施。』

拿三年來就在訓練怎樣考高分的學生,以及訓練自主學習及全人人格的學生來比,還是用考試追求滿分的方式來做為評判高下的標準,這是合理的比較嗎?

至少,我看不出這樣的比較有任何的意義。賴茹君在國三以前所受的訓練,本來就不是考試時追求滿分啊!但,這就是絕對的競爭力衡量方試嗎?

她又說道:

在壓力背後成長的是,別人看見無限美好的未來,是別人羨慕的眼光,但是在我們自由自在生活背後,我們得到的是經驗,可是我們卻失去了一些可以炫燿的才能。

我很想說,妳確定嗎?在升學班的壓力成長下,真的會有值得炫耀的才能嗎?用青春期時的壓抑換取值得炫耀的才能真的是值得的嗎?炫耀不是應該是個負面詞嗎?

我在升學班中長大,可是我不會任何的才能,我唯一可以勉強稱的上才能的『電腦』,也不是升學班給我的。在廣州行的時候表演過表坊相聲裡的貫口活兒,但那也不是升學班給我的才能。

說真的,升學班沒妳想的那麼美好,多了許多壓力,就會有美好的未來嗎?這也是我無法確定的事,但我能夠確定的,是升學班除了讓我有拿基本分數的能力外,我並沒有真的得到些什麼。

我從來沒因為分數好而得到什麼好處過,一路升學到研究所的過程中,我從來沒考過聯考,我是靠推甄和申請入學衝過的。我自己很清楚,比分數,我遠永比不過其他人,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為分數而唸書這件事。

這樣說,或許很對不起曾經教過我的老師,但我真的不曾覺得在那樣的環境下,真的有學到什麼知識。我根本記不起來國中的物理化學學過什麼,背過哪些的古文,三角函數要怎麼解。

可是,真正讓我覺得有所收獲的,都不是那些正規的授課,千偏一律的考試題目,而是偶爾難得的經驗。

我永遠忘不了,在那一天國文老師給我們看美國心玫瑰情的其中一個片段,讓我知道了微小的事物中,都有他的美在。於是在暨大這個充滿自然的校園中,我會看捲起來的馬陸,以及在地方慢慢爬的甲蟲而入迷。

我遠永不會忘記,那一天老師介紹蔡藍欽的音樂給我們,讓我們喝著熱茶和熱咖啡,練習著新詩的寫作。我因此迷上了蔡藍欽,也開始聽更多的音樂,而從蔡藍欽的音樂中,得到了更多的不同的感觸。

我也不會忘記,班導 EJ 讓我任性地用自己寫的小說當作週記,於是,我開始習慣了寫作,即使現在愈來愈少寫故事,但若太長時間沒有寫些什麼文字,仍會覺得不自在,似乎生命中少了些什麼。

我更不可能忘記,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因為班上不在意成績的風氣使然,我第一次考了不及格的分數。可是我很確定,沒有那個時候的導師,和他所製造的班級環境,我不會那麼地愛看書,那麼地喜歡資訊這塊領域。

我真的不覺得升學班給了我什麼有用的知識,反到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莫名其妙,不屬於正規課程裡的東西,造就了現在的我。

如果不是那些特殊的經驗,我根本不會那麼喜歡東寫西寫,不會對於這麼事情有這麼多自己的想法,更不會走上資訊這條路。

甚至,沒有那些經驗,我根本不知道憑我那大起大落又難看的分數,是要怎麼樣在聯考的時候和其他人比。

真的,在升學班的我,從來不認為在壓力的背後,會有什麼讓人羨慕的眼光和無限美好的未來這類的鬼話,畢竟,那是只屬於前幾名的特權。

像我們這種吊車尾的呢?我衷心的認為,那些看似荒唐的經驗,才是真正讓我有能力唸研究所的原因。

請相信我,那一些一點一滴,別人沒有過的經驗和訓練,真的比那些紅筆打出來的分數有用多了。我已經不記得國中或高中任何一科給我的知識,但我不可能失去書寫、閱讀以及欣賞小事物的能力。

我由衷感謝的,不是那些用分數逼迫我的老師,而是像 EJ 和簡老師,以及國小班導那樣給我了發展的自由,以及永遠不會失去的能力的老師。

因為有了他們給我的那些經驗,我才能在這裡寫下這一些文字,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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