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eting 的投影片做累了,上來寫個 BLOG 輕鬆一下,但寫來寫去,其實自己的論點早就差不多在前幾年都寫完了,很慚愧地也沒什麼長進,不過還是來放個馬後炮一下。
會寫這篇,是因為看到這篇法蘭西實驗室的『誰管亞美尼亞在哪裡?』,而這篇是論述支持洪蘭教授『國立醫科生:亞美尼亞在哪』的觀點,認為洪蘭教授說的沒錯,因為黑米上的討論,正驗證了台灣大學生的邏輯不通。
法蘭西實驗室的文章內舉了個例子:
有位醫生說道:現在做醫生還真辛苦,除了要有醫德,還要天文地理樣樣精通。
我只想說:這位老兄,不只是做醫生辛苦,所有學科的專家都很辛苦。洪蘭可沒說只要醫生有天文地理常識。洪蘭提到的是「頂尖大學生」。除非你認為只有醫科生才是頂尖大學生。
但我很清楚的在新聞裡看到的是:
洪蘭長年在陽明大學、中央大學任教,教過的學生都是程度較好的國立大學生。但她發現,頂尖大學醫學院或工學院的學生,專業知識都不差,卻很缺乏歷史、地理常識,而且沒有國際觀。
所以,到底是誰的邏輯不通,看來有待討論。首先,在洪蘭的論述裡,醫學院的學生專業知識不差,卻很缺乏歷史地理常識。請問醫生在不在洪蘭的論述裡?如果在的話,那麼『醫生要懂專業知識外的歷史地理常識』成不成立?如果成立的話,那到底是黑米上那位仁兄的說法有問題,還是法蘭西實驗室的說法有問題?請各位有邏輯概念的大大們自己判定吧。
基本上,對於這種『一代不如一代』的說法,我已經習慣了。因為我也會批評現在的學弟考試連申論題題目都看不懂,也不知道申論題要怎麼寫才會拿分,這樣的大學生真不像話。所以,其實我也落到了一代不如一代這種窠臼的想法之中。
至於台灣大學生的邏輯通不通,事實上當了一年的助教後,我開始有點懷疑了,不過 ,我更懷疑的是台灣的大學教授邏輯到底通不通。
其實洪蘭這篇文章在好久以前就看到了,看到的當下,只是冷笑了三聲,因為我又想起了李大教授家同先生的那篇『大學生知多少』,論述的方法根本都是如出一轍嘛!
我所觀察到的 Pattern 都是這樣的:首先,什麼叫常識、什麼叫國際觀、什麼叫通識,通通沒有定義。然後教授們開始發言了:『我們問了幾個學生,竟然不知道 XXX 是什麼,現在大學生的通教、常識、人文素養和國際觀真是完全不行,真是可悲啊!』
喂喂喂,三年都過去了,我都從大學新鮮人變研究所菸酒生,可不可以請教授們有些新意啊。
老是愛講大學生的邏輯不通,可是我覺得這些教授的邏輯更不通啊!所有的論述都和我在管理學院(注意!還是管理學院,不是更講究科學實證的工學院理學院喔)所學到的論述方式完完全全相違背啊!
還是老話一句,請教授們把信效度的問題再去研究一下,再來看看要怎麼樣論證現在大學生的國際觀和人文素養到底行不行唄!
三年過去了,三年前的這篇文章,把裡頭的『人文素養』改成『國際觀』,還是同樣可以用來回應洪蘭教授的論點,我反而覺得有些可悲。太久沒東西了,我就舊文重貼湊湊版面吧!
如果沒記錯,我似乎是一個國立大學的學生。最近,我和我身旁的不少人,似乎被人戴上了『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惠,沒有人文素養』的一頂大帽。據說,這一切都是一篇叫做『大學生知多少?』的文章給搞的鬼。聽說,做為一個國立大學的學生,要有自動自發,實事求是的精神,好吧,那就來唸唸這篇文章吧!
看完了這篇『大學生知多少』,我想笑,直覺地想放聲狂笑。
這位李家同先生說他出了一份三十題的考卷,交給許多大學生填答,而他從這份考卷得出了『大學生人文素養不足』,『通識不好』的這麼一個結論。
為了方便下面的討論方便,咨將李先生所出的三十題,分門別類條列如下。
時事題:京都條約、日內瓦公約、紐倫堡大審、阿拉法特、恩隆案、戴高樂、科索伏戰爭。
人物題:狄更斯、白先勇、柴可夫斯基、高爾基、王文興、彌賽亞、黃春明、但丁、張愛玲、維瓦第、德蕾莎修女、米開朗基羅、遠藤周作、楊振寧。
作品題:雙城記、白鯨記、基度山恩仇記、舊約、田園交響曲、戰爭與和、平蒼蠅王。
地理題:伯利恆、盧安達。
我不知道李先生是否有經過問卷調查的訓練,一個設計問卷的人都會有的基本概念:『一份問卷的結果是否合理,必需要檢視問卷的信度與效度。』
我們可以假設這份問卷的信度沒有問題,因為李先生在文章中提到了這是份『考卷』,相信在分數的壓力下,應該不會有太多信度的偏差問題。
然而這份問卷的效度有多少呢?請仔細檢視,首先,這份考卷要看的到底是『人文素養』還是『世界大事』?在這兩者混為一談的情況下,這份問卷的效度還有多少?
可以只用這份考卷的成績,以及學生的答題數,來判斷學生的『人文素養』和『世界大事』的通識嗎?我想接觸過問卷調查的人應該都有答案了。
透過上頭的分類,可以發現其中時事題和地理只有九題,其餘的都是屬於人物,作品,一種李先生認為的『人文素養』。
不知道讀者是否發現了另一個荒謬的存在?是的,透過這僅僅的二十一題,李先生做出了『大學生人文素養』不足的結論。
這是否意味著,李先生所謂的『人文素養』,就僅僅侷限在這一丁點的範圍裡頭呢?
我不明白為什麼可以憑著這二十一題,就看出大學生人文素養的程度在哪裡。
我們似乎總是習慣用自己的眼光來看別人,把自己的想法加諸在其他人的身上,好像自己對一些名詞的理解才是對的。
或許這些題目對於李先生來說是再熟悉也不過的東西,所以他認為這些是『通識』,是基本的『人文素養』。
可是我想問的是,李先生是否知道,伊斯蘭教的古蘭經,在尚未入教之前,是不準翻閱的。您是否知道,在回教的世界中,不斷地稱讚他人身體好看的地方,有時候是一種嚴重的,不道德的行為?在他們的觀念中,這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這些對我來說是『常識』,是『人文素養』的東西,在別人的眼中又算些什麼?
為什麼考的是白先勇、張愛玲、黃春明?為什麼不出題考吳承恩、曹雪芹,甚至湯顯祖?他們的成就和影響比不上張愛玲他們嗎?
我一直認為,『人文素養』本來就是一個很開放,也很抽象的東西。
我看書,也喜歡看書,可是我不看張愛玲的東西,因為我對她傳奇性的一生,比對他的做品還來得感興趣。
我不知道李先生是怎麼介定『人文素養』這麼一回事的。
是不是看紅樓夢或張愛玲的小說就比較有人文素養,看金庸和梁羽生的武俠小說就是不知長進?
是不是聽田園交響曲和古典樂就比較有水準,聽流行歌曲和電影配樂,就是糜爛的享受?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人文素養』這麼一個大旗,我抬不動,也不想要去碰它。
我一直覺得音樂、書籍,繪畫乃至於戲劇,不就是為了感動這些接觸作品的人?
一個人聽音樂、看書,看畫,看戲,不也就是為了尋找那一絲絲的感動,希望能在在這兒找到與作者一點心靈上的契合嗎?
如果田園交響曲能夠感動人,那麼為什麼流行音樂不行?如果一種音樂能夠感動我,讓我有認同感,另一種不行,那麼不能感動我的那一個,又和噪音有什麼差別?只因為他是貝多芬做的?
另一個荒謬之處在於,李先生好像認為,知道這些東西,就是有人文素養的,不管是否曾經認真接觸過。
我想請李生先告訴我,一個知道張愛玲,但沒讀過她的作品,和一個不知道張愛玲,也沒讀過她的做品的人,有些什麼樣的差別?那個不知道的人,和知道的人相比較,又曾損失過什麼嗎?
一個熟知金庸,和一個熟知張愛玲的兩個人,又是誰的收穫多些?誰的損失多些?我不相信這個問題有答案,就像,我不相信聽交響樂就能把自己搞得好像比較有人文素養一點一樣。
至於那些時事題,我承認有很多是我所不知道的,我也不在乎我知不知道那些。
這個世界很奇怪,就像朱少麟筆下的馬蒂說的一樣,我們從小就被教育著怎麼往別人的頭上爬,以及如何享受那隨之而來的快感。
我曾經贏過幾次,也輸過幾次,後來,搞成了現在這樣一個不輸也沒有贏的局面。
後來,我又被教育,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是為了追求生活的品質,還有,人的終極需求是為了自我實現。
再後來,我想起了這一生二十年不長也不短的經歷,看著同學家裡欠債時怎麼樣到處躲躲藏藏。看著大人們幾十年從高中開始的交情,能夠因為錢財而不再來往。
於是,我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為了追求終極的生存目標,只有三樣東西是我必要的,錢,情感,還有生活的品質。
沒有錢,連活都活不下去了,哪裡來的心力去管其他的?人沒有了情感,和野獸也就差不了多少,再說,一個人活著太累。
至於生活的品質,則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有動力往更高的目標走下去。
可是,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當我知道了阿拉法特是誰、科所伏戰爭發些了哪些事,對我的財富、情感,和生活品質,會產生了什麼正面的影響嗎?似乎沒有。
我也承認,我是有很長一陣子的時間已經不看新聞的,甚至連報紙都不去翻閱。每天看著電視新聞上的打打殺殺,報紙上的吵來吵去,我不明白這對我有些什麼好處。
我寧願把這些時間,拿來多看些電影,看幾本金庸,聽一些讓我自己有感覺的音樂,或是寫寫垃圾文章。
所以,在最後,請容許我說一聲:我管他戴高樂是總理、總統還是積木,知道了又不能讓我的生活美好一點!
我還是一樣要煩腦會不會被二一,我還是一樣要想辦法控制生活的花費,我還是一樣要想辦法抒發自己的感情。
我管他X的戴高樂是什麼東西,知道了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回響